宋朝銅錢國際化

插圖B_貨幣案流金濤銀浪   

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簽訂《澶淵之盟》宋、遼之間百餘年間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禮尚往來,貿易交流頻繁。此後北方國家女真族金國以及西夏,也都見獵心喜更是不斷所求無度,宋朝不斷增加國家安全保險費,以歲輸金錢加上自由貿易換取和平使北宋不再居安思危。但在好的方面,宋、遼雙方大致保持了百餘年之和平,這對兩國之間的貿易關係、民間交往和各民族之間的融合是非常有利的,大宋貨幣跨越國境,為中原與北部邊疆經濟貿易的交流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北方國家通過歲幣與自由貿易形成了銅錢經貿圈以外,宋代銅錢的對外輸出規模是相當驚人的,有歷史考證,如日本《日本貨幣流通史》的統計,宋朝年代,僅僅是在日本就有18個地方的出土文物中,即有唐朝以至明代的銅錢數量達到55萬餘枚之多,其中80%以上是宋代銅錢,南宋度宗鹹淳年間(1266年),鐮倉幕府更公開承認宋銅錢為日本的法定貨幣。同時,商人重利,宋朝銅錢走私偷運輸出可以帶來豐厚的利潤,在誘人的巨大利益驅動下,日本、朝鮮、金國等刺激他們輸出銅錢,甚至宋代的日本貿易商人曾在台州出售貨物將當地銅錢搶購一空,乃至於 「台城一日之間,忽絕無一文小錢在市行用」,若說是爭奪銅錢的「貨幣戰爭」之說,這說法一點都不誇張。同一個貨幣體系蔓延了同樣的貨幣通病,當宋代“錢荒”肆虐時,只不過依賴走私宋錢流通的日本也出現了“錢荒”。

除此之外,東南亞也是輸入宋朝銅錢的主要地區。來往闍婆國(現在的瓜哇國,古名又稱之為闍婆國)的商人經常以大量夾帶宋朝銅錢,我們翻開清朝的「諸蕃志」卷上「婆國」就有這樣的記載著:因為「胡椒萃聚,商舶利倍蓰之獲,往往冒禁,潛載銅錢博換」,到後來甚至以中國銅錢成為一種當地民間貨幣流通工具了。另外,交趾(現今越南北部地方)也通過貿易形式,大量換購當時宋朝銅錢,尤其在其國內規定:「小平錢許入不許出」,這是由於交趾與宋朝商人交易,絕大多數是以小平錢(小錢即一文銅錢)為約,銅錢成為最重要的貿易往來所需,由於急需與宋朝進行大量的跨境貿易,因此下令其國內之小平錢只許入而不許出,由此可見宋朝銅錢是如何的被廣泛流通。在馬來群島的考古發掘,同樣的普遍有宋銅錢出土。

不僅如此,宋代銅錢甚至流通于西亞、印度等地區,最遠甚至到達波斯灣的霍爾木茲島(現今伊朗的島嶼)也發現過宋代銅錢。成為印度南部地區乃至阿拉伯地區的輔幣。而宋朝的北部邊境,遼國和西夏時代的考古,不意外地也發現有類似情況,例如在內蒙古巴林左旗(位於現今內蒙古自治區東南部)就曾經發現38,000餘枚遼代窖藏的宋朝銅錢,但是其中遼國政權自行鑄造的僅有40枚,而70%以上都是北宋銅錢,其他眾多遼代和西夏的銅錢窖藏無不如此,表明遼和西夏的貨幣流通絕大部分依賴北宋。

由此進而可以看出,中原周邊整個北方、東亞、東南亞,甚至於中亞、西亞等地區,貨幣供給主要都是依賴北宋王朝的銅錢鑄造所供應的。北宋銅錢不可謂不受歡迎,遍及各地,北宋貨幣銅錢的「國際化」水準之高稱霸全球。

貨幣流通演變至此已經是始料未及,大宋朝銅錢外流停不下來,不得不採取更為嚴厲的“錢禁”,曾規定攜帶銅錢5貫以上出境者就要被判處死刑。後來邊境形勢緊張,刑罰加劇,規定攜帶銅錢出西北邊境甚至連1貫銅錢以上者就要處死。“錢禁”涉及了各個地區,包括京師。為了防止都城“錢荒”,無論是北宋的汴梁還是南宋的臨安,都頒佈了禁令,宋真宗咸平三年(1001年)朝廷規定“仍令開封府出榜曉諭,其諸城門鎖不得私放出見錢”;同時也對官僚機構下了禁令,一律不得搬運銅錢下海船,防止官員假借公事名義走私銅錢。除了海防,邊防合法的交易通道也被堵死。官方如向邊關地區百姓買馬,不得再用銅錢,而是改用布帛或者茶葉等實物交換。只是多頭管制之下,銅錢仍然源源不斷地流出宋代的國土,“錢禁”還是不免失禁了。

宋朝錢幣在海外物以稀為貴,值得人反復尋思體會的是,四方鄰國巧取豪奪輸入宋錢,北方鄰國遼、金、西夏毫不掩飾以戰爭威脅要求歲輸伸手要錢;其他鄰國如日、韓、東南亞國家則以走私拐騙為計巧取銅錢,原因就在於宋朝銅錢製作工藝精湛、信用卓著、購買力強,海外居民生活用品必須仰賴中國的商品貨物,一部分的銅錢也就回流到宋朝民間,似乎就形成了一對多迴圈的貨幣暗流,無怪乎是“一朝所鑄、四朝共用”的說法,古人誠不欺我了。

姑且不論銅錢外流是造成兩宋錢荒三大主要因素之一,但在貨幣的功能的交易媒介、計價單位以及儲存價值來說,通過宋朝對外自由貿易交流方式還是彰顯的,更不用說銅錢在當是已經是國際流通貨幣的主流了。然而,錢慌的另外兩種原因,私鑄銅器和民間庫藏,前者作為有錢人家的擺飾和用品;而後者根本就又深埋地下使得銅錢消失了,完全失去了貨幣的功能。

宋朝民間私鑄銅器盛行,人們常說賠錢的生意無人做但殺頭生意有人做,暴利之所趨是民間銷熔銅錢製造器皿而獲利,不光是高價的工藝銅器,鑄造鍋碗瓢盆等其他實用器皿同樣可獲取暴利。國家禁銅,民間缺銅,因此藝人工匠們就會想盡辦法籌集銅料,靈光一閃最先想到的就是銅幣,方便取得且銅料成色佳。

而工匠們在世面上收集幾百幾十來枚銅錢,把它銷熔成原料,再加工成各種銅器,就可獲利1​​0倍。例如,我們拿今天來說,什麼行業能這麼賺取暴利?恐怕只有製造毒品了!但宋朝的工匠們​​做的是正是這樣殺頭勾當:私鑄銅錢,而且是愈禁價愈高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話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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