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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次的貨幣危機

 插圖D_貨幣案流金濤銀浪  

 

北宋晚年的宋徽宗,由於大量印製紙幣”錢引”,導致錢引大幅貶值引爆了嚴重的通貨膨脹,在當時市面上處處可見,價值一千錢的緡(貫)結果只能當錢十多個錢,紙幣貶值是多麼嚴重,通貨膨脹陰霾肯定是令民間大眾難以見天日了。數年後,北宋即為金所滅,至此,終將走入歷史的洪流中了。

到了南宋通貨膨脹問題依舊沒有解決,甚至是變本加厲。從理論上,南宋政府為「會子」建立的發行體系是比較完善的,不僅明訂了以銅錢為本位制,更瞭解到銅錢與紙幣比值的關係,增強人民對幣值的信心以及約束貨幣供給量,而且也開創了所謂稱提之術(現代貨幣理論的儲備金制度)。但隨著與戰爭的持續,很快這些體制都被政府自己打破。濫發鈔票、鈔票貶值、通貨膨脹如影隨形又一次上演。

南宋前期,此時發行量最大、流通範圍最廣的紙幣是已經再次更名的官辦「會子」,但只改變紙幣名稱,而是換湯不換藥成為大宋王朝的無限額提款機,其內容和本質仍舊沒有改變。會子紙幣發行遍佈大江南北。與北宋早期的交子不同,會子是以銅錢為本位的,由於會子基本上是銅錢本位制的紙幣,增加紙幣的發行,基本貨幣的銅錢卻沒有相應追加發行,當時的貨幣供給增長量,據估計已經達到300%以上,民間通貨膨脹的隱憂蠢蠢欲動了。

話說兩頭,南宋甯宗開禧二年(1206年)在財政政策上,依舊延續著慣例,會子與銅錢是可以自由兌換的,但是會子發行遽增導致於不斷貶值,兩者的兌換率在甯宗以後也急遽走低。戰爭緊張之際,為了開禧北伐,把會子的發行量擴大了14倍了;而從兌換率簡單的兌換率來看,會子這一期間起碼貶值了50%以上。更誇張的是,甯宗嘉定二年(1209年)宣佈十一、十二、十三界會子同時流通,不再回收,總流通量據說超過7,000萬緡。

即使這是古代貨幣史的考據,也逃不過現代經濟金融理論的結局:過多的貨幣,追逐過少的商品。可想而知的是,這個舉措讓會子流通量立刻暴增,一時之間,會子流通量之多就像是江河潰提般滾滾大水在民間氾濫,物價水準爆漲如萬馬奔騰、一日三市,不斷貶值的會子已經成為棄嬰,任誰都不想擁有這樣的貨幣,結果出現了會子擠兌銅錢的失控現象。雖說抵抗外侮的戰爭是不得不做的國策,但眼見貨幣政策逐漸失序,民生經濟也在崩潰邊緣,直到甯宗嘉定二年(1209年)會子發行換界的時候,毅然實行了貨幣改革,朝廷重新規定,把新舊會子以12的兌換比率,以舊換新;同時,嚴禁不按比率兌換會子行為,否則抄家嚴懲,並鼓勵民間私底下打小報告相互揭發不法行為。

於是,嚴法酷刑之下平民百姓不得不聽命,紛紛變賣家產、質押房宅方式,被迫以低價收回會子;甚至那些以低於實際兌換比率拋售會子的民戶,都因觸犯貨幣法令而被沒收家財。驚慌的人們頓時如熱鍋上的螞蟻,無論貧富貴賤誰都不願意使用會子,原先持有的人更像是手握燙手山芋,急於脫手,民間怨聲四起。

甯宗的貨幣改革用心雖然良善,本意在平息民間擠兌風潮,但這項政策無異於公開宣佈會子已經徹底信用破產了,信用依舊無法挽回。民間百姓如驚弓之鳥般無所適從,適得其反的結果,依然沒能阻止拒收會子的風潮,這股反作用力更驅使會子進一步貶值。惡性通貨膨脹就此爆發,使貨幣失去價值商品物價急速上揚,引發社會動盪,富有人家財大受損失,貧民百姓更是雪上加霜。那一年,有人形容說是「米珠薪桂」,那就是當時物價之高,米貴得像珍珠,冬天取暖的柴木貴得如同桂木般,即便手握大把「會子」也沒能買得起米和柴,人民生活極其困苦,饑餓難忍的乞丐和農民群起搶奪商販們的炊餅,嚴重的通貨膨脹導致民生經濟的失序,無論社會各各階層任誰都損失慘重,起因於貨幣政策失誤已然導致一觸即發的社會危機。惡性通貨膨脹的遭難於焉爆發,全世界第一次的貨幣危機,史稱「會子危機」。

為了不讓貨幣失序導致於社會秩序的崩潰,迫不得已,朝廷採取了多種「稱提」會子之補救措施,簡單的說,就是提高會子的含金量。首先,因嘉定二年(1209年),因為南宋甯宗開禧以來三屆發行的會子並行流通市面,會子嚴重貶值,政府除了動用庫存黃金15萬兩外,甯宗甚至以出賣乳香(政府專賣的進口香料)、度牒(類似古代僧侶的身份證及免稅證明)、鹽鈔與封贈敕告等多項收入財源,總計朝廷籌措財源1,400萬貫,來作為回收市面上流通舊會子的資本,加以焚毀。然而相對於市面上的會子數量,朝廷財源僅是杯水車薪;接著,放寬新舊會子兌換的限期,然後,還發還民間因拋售會子而被抄家問罪的家產,用來平息民怨。

每次的會子回收都動用了南宋政府不小的財力,但由於會子發行量過大,所以朝廷的會子稱提之策總是粥多僧少而無濟於事,其收效甚微。總的來說,通過回收兌換紙幣,減少紙幣發行量是稱提紙幣有效的方法,然而這樣一手收錢、一手放錢,卻由於政府日益依靠發行紙幣來維持其財政開支,紙幣數量愈來愈大,朝廷的收兌雖可收一時之效,但長期而言,這並不能阻止越來越多的紙幣出籠,最終政府也無力進行經常性的收兌。

至此會子危機並沒有立即化解,最後再採取了「悉弛其禁」,寬鬆會子禁令的做法,至少直到甯宗嘉定五年(1212年)以後,會子危機才漸趨平靜。若從嘉定二年起算至嘉定五年為止,總計為四年,會子金融危機才漸漸的平息。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話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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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方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