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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黃金

 

第一次黃金危機後,60's年代的全球貨幣情勢外弛內張,表面上看起來水波不興,但實際上卻是氣氛緊張,所有問題都環繞在黃金和美元固定兌換率的不確定性。頂著黃金擠兌的壓力,美國人在台面上虛張聲勢,表現出一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再一次強調堅定的立場,宣稱美元與黃金的固定兌換不變。實際上,美國對於美元的弱勢感到不安,絞盡腦汁還是無法解決特里芬的難題,美元與黃金固定兌換率的盤算簡直就是「先天不足、後天失調」的節奏了。

許多的問題等待著答案,繞了一大圈最後又回到偉大的凱恩斯在1944年布雷頓森林會議所提出來「班柯Bancor」的理念,只是這次有了不同的玩法,美國人給予較有創意的名字:「紙黃金」(paper gold)。時至1960年就在甘迺迪總統主政時期,他特別指派一個由特里芬教授領導特別工作小組研究美元難題,他是一位意志堅定地黃金儲備制擁護者自居,此時特里芬教授當然毫不猶豫將組合儲備單位的概念提出檯面,再次伸展他的想法,希望能為美元提出可長可久的解決之道。問題是,特里芬教授的組合儲備單位概念並不符合美國人的利益。在這長期享有國際貨幣地位的美國政府,怎麼可能輕易放棄美元獨霸全球的特權。

美國政府官員的反對派則就是曾經是銀行家的現任財政部長道格拉斯·迪龍(Douglas Dillon)。迪龍在共和黨艾森豪主政期曾派駐法國大使,之後擔任艾森豪的經濟事務顧問,精明幹練學習能力強的迪龍,自認自己嫻熟歐洲經濟與金融事務。民主黨甘迺迪重用共和黨艾森豪總統的閣員,用以彰顯是跨黨派內閣的特質。甘迺迪認知到需要有投資銀行背景出身的財政部長,也需要有人為市場做些事情,結果這是迪龍的勝出,而擔任財政部長了。

美國財政部在迪龍的強勢領導之下,主要的政策歸納出三項:首先,歐洲國家必須要對於美國駐兵歐洲的費用承擔更多的責任。接著,美國可以採取徵稅及壁壘政策積極的支撐美元的主導性。最後,美國必須給予歐洲壓力避免他們出手以美元換取黃金。這些政策明顯的與特里芬教授主導的研究小組不同,迪龍質疑特里芬教授的貨幣單位是否真的務實可行,這很顯然的是他的霸權心態作祟。

然而,自1965年開始,蘇聯和南非的黃金產量開始短缺,特別在法國總統戴高樂發表對美元強烈不滿的談話後,各國對於美元的信心潰散。全球十個工業國組成委員會(也稱之為最早期的G-10)開會討論貨幣改革議題,就是要針對美元獨攬國際貨幣大權的地位,提出改革意見。

會議中美國與英國共同建議由多國聯合起來,發行一種新的國際儲備貨幣「紙黃金」(Paper Gold),顧名思義就是以黃金為兌換基礎的貨幣發行。這種國際儲備貨幣的分配按各國的經濟資料確定比例,完全與黃金脫鉤,這樣就可以彌補黃金的不足。顯然,美國此次提出的國際儲備貨幣正是1944年被美國人否決的凱恩斯計畫中的班柯Bancor概念,只不過這次被他們改名換姓後拿了出來虛與委蛇用來與各國磋商,但美國政府發現一旦紙黃金被廣泛認同之後,美元的地位遲早會被黃金取代,最終還是不樂見這種超國際貨幣真正的運用在國際貿易交易上。

1965年以來,全球工業國家為了穩定全球貿易交流,不得不以美元馬首是瞻,嘔心瀝血地維護美元國際貨幣的地位。然而,美國和英國「紙黃金」的提議遭到了以法國為首的西歐六國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並不是國際流通手段不足,而是“美元氾濫”,通貨過剩的問題。因此他們反對創設新的不受黃金約束的儲備貨幣,主張讓黃金升值以擴大國際貿易基礎的架構,而這顯然是英美兩國所不可能接受的。十國會議經過紛紛擾擾的討論無法得到最終結論,最後在1965年夏天發表無約束力的會議公報作為結論,強調國際貿易情勢在採取行動前需要蒐集更「廣泛的意見」。

1965年4月亨利·佛勒(Henry Fowler)是繼迪龍後擔任美國財政部長。西部鄉村律師背景出身的佛勒,個性隨和不修邊幅。不同於迪龍,他從未擔當過國際金融事務的經驗,因此,在上任之初於國際外交圈內,特別是歐洲傳統的外交系統,並未對他有太高的期望。學習能力一流的佛勒,很快的形成自己的堅強理念,他認為美元掛鉤黃金的現存制度並非長治久安之計。同時向歐洲國家傳達自己的意念,願意開誠布公坐下來討論國際貨幣制度改革。

這次的討論過程透過兩種管道:一是由德國中央銀行(德意志銀行, Bundesbank)副總裁所領導的特別任務小組;另外一個國際貨幣基金IMF的執行董事會領導特別任務小組。佛勒顯然願意接受英國的建議,創造一種新的國際儲備貨幣的形式。相反的,法國的黃金升值理論並不受到各國的青睞,討論過程中,兩方陣營頻頻發生摩擦,總都是堅持己見,畢竟國際貨幣改革議題,牽涉到自己國家的利益。然而頻繁爆發的美元危機,實際上損害了其他各國的利益,如果美元喪失國際儲備貨幣的地位,在此時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貨幣可以取代美元,那最終會造成世界貨幣體系的紊亂,世界各國的利益都會遭受損失。

最終,美國一手導演了愈演愈烈的美元危機,並利用美元危機的時機,脅迫各國接受「特別提款權」方案「Special Drawing Rights, SDRs」。

1967年8月在國際貨幣基金IMF年會上,各國財政部長終於在美國堅持之下,取得共識向IMF建議,授權IMF發行一種登錄(Bookkeeping)形式的債權憑證,稱之為特別提款權「Special Drawing Rights, SDRs」,這個超主權貨幣,可作為除了美元及黃金外的儲備資產。事實上,這個特別提款權的最初雛形就是來自於「紙黃金」(Paper Gold)的概念,因此,在這個國際貨幣改革共識上就是讓特別提款權與黃金掛鉤,以穩定貨幣基礎。

法國人長久以來就很看不慣美國人的霸權心態,對於這名稱特別的挑剔,最初使用的是「儲備」提領權,法國堅持認為較為中性的「特別」字眼來代替「儲備」可以避免通貨膨脹的想像空間。歐洲各國針對美元問題已經是耐心用盡了,當時的德國總裁就感到不耐說到:一隻斑馬無論是白馬黑斑紋或是黑馬白班紋,都是斑馬,這有何不同嗎?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話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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