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任方圓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場全球性規模的大型戰爭，引發戰爭的原因竟然是一樁意外的暗殺事件，如此不可思議地釀成滔天大禍。1914年，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法蘭茲費迪南德大公（ArchdukeFranz Ferdinand）被塞爾維亞恐怖組織暗殺，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後來德國選擇站在奧地利這一方，而法國和俄羅斯選擇幫助塞爾維亞，其他歐洲國家也緊跟著紛紛選邊站，全面戰線就此打開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場戰爭總計有9百萬人死亡，更糟糕的是世界局勢發生鉅變，戰爭之後所牽引下來地緣政治的災難，造成不可逆轉的結果延禍至今，包括了如兩個古老的帝國崩解—鄂圖曼土耳其和奧匈帝國、蘇維埃蘇聯共產政體的建立、中東地區邊界問題以及希特勒的崛起。從自由化、科技化的友善環境，一夕之間翻臉變成為相互對立殘忍、無情、野蠻的大屠殺，可怕的程度達到人類的極限，人性的黑暗面表露無遺。

與此同時，戰爭之初絕大多數歐洲領導人覺得現代化具殺傷力武器投入戰場，將使第一次大戰會像不久前普法戰爭一樣（1870年至1871年普魯士為了統一德國與法國爭奪歐洲大陸霸權而爆發的戰爭，法國投降而告結束）在有限的區域戰場上速戰速決，短期之間即可以一決高下，不致於拖泥帶水綿延了數年之久，成為全面性戰爭型態。因此開戰之初，各國不約而同地回到了前幾個世紀戰爭的老路上，紛紛通過短期國債融資和借款籌措戰爭經費。

然而事事難料，第一次世界大戰走向持久化，始料未及的是無休止的塹壕消耗戰、焦土之境，這種境況令交戰兩方疲於奔命。當他們改轅易轍開始改為發行長期國債時，市場上”看不見之手”卻給了大家一個當頭棒喝，歐洲主要金融市場都陷入了國債發行氾濫籌資工作困難重重，戰爭風險極具加大投資人紛紛縮手。萬般無奈之下，以英國為首的協約國（主要由英國、俄羅斯、法國、義大利和美國組成）只得朝向大西洋彼岸的新大陸美國伸手借錢了。最終，成了前者債主的美國人，自然不會坐視投資落空，在利益導向之下於 1917年4月6日對德宣戰，美國與英、法國等協約國家站在一起唇齒相依，至此判決了德國的敗局確定。

早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初，戰火燎原遍及歐洲大陸。同一年8月4日，美國總統威爾遜發表了《中立宣言》。這次戰爭整整持續了四年有餘，全球30多個國家直接或間接參戰，共計有15億人捲入戰爭，大約有6500萬人參戰，超過1000萬人喪生。戰爭的殘酷幾幾乎乎摧毀了整個泛歐洲地區。

但美國在第一次世界戰爭期間向交戰雙方大量出口物資，大發戰爭第一筆橫財是無庸置疑的。如果說第二次世界大戰讓美元成為世界強權貨幣的話，那第一次世界大戰就是美元從新大陸美洲走出國境遍佈歐洲的最重要契機了。

在這場歷時4年零3個月的激烈搏殺中，各國均支出了巨額軍費。其中，德國軍費相當於戰前 50年的國防預算總額，英、法、俄三國則分別為38年、27年和18年。巨額國債所累積的種種問題，在停戰後開始集中爆發紛紛朝向戰敗國索債，而此時歐陸經濟尚未回暖，債務危機導致歐洲局勢進一步惡化，社會對抗更趨激烈，法西斯力量逐步抬頭。這時，各國終於學到教訓真切地認識到：大量發行國債籌措軍費，決非「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萬靈丹。

歐洲各國由於國債（包括戰敗國賠款）自然而然地具有的連鎖反應，貨幣暗流（Currency Underflow）開始啟動，最終使這場危機演變成了一顆摧毀國際金融體系、引發全球動盪的致命炸彈點（1929年全球經濟大蕭條），進而新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亦就此被點燃。

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宣告結束，大英帝國全球霸權與英鎊為王的時代也隨之結束。新崛起的美國成為最大的贏家。

1919年1月交戰雙方在巴黎凡爾賽宮舉行的和會中（史稱「巴黎和會」），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總統（Thomas Woodrow Wilson）的隨行人員主要都是我們耳熟能詳的華爾街金融家，分別有：首席金融顧問保羅•沃柏格、傑克•摩根、摩根財團總裁萊蒙特、戰爭工業委員會主席巴魯克、艾森豪總統時代的國務卿約翰•杜勒斯和他的兄弟後來的中央情報局局長艾倫•杜勒斯。德國的談判代表則是保羅・沃柏格在德國的親兄弟。巴黎和會變成了美國華爾街金融家們慶祝戰爭勝利的盛會，慶功宴現場談判就地分贓。

不過，與美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英國同樣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協約國，但英國的世界經濟霸權與英鎊霸權卻消弭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炮火聲中。戰爭因素導致毫無節制地發行國債固然失策，但也不能成為正當理由而借機拒不履約戰爭債務。美國此刻是反客為主，華爾街的金融家們個個精打細算，準備要英國政府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要求其協約盟國尤其是要求英國在戰爭時期為購買美國軍火與各種戰略物資而向美國政府借的援助款項必須要連本帶利清償。

1919年1月，年僅35歲正是才華橫溢和奮發有為的時候，但卻已經享譽國際的英國經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男爵一世（John Maynard Keynes, 1st Baron Keynes，1883年6月5日－1946年4月21日），跟隨英國政府的談判代表團來到巴黎參加和平會談。他一到巴黎，從踏上法國首都之地開始凱恩斯就忙得不可開交了。每天一大早，他匆匆鑽進汽車，從一個會場趕往另一個會場，不僅如此晚上回來酒店，還得加班開夜車準備次日的會議資料、寫報告、穿插比對各國的會議資料。

1919年，巴黎是世界的首都、歷史的軸心。凱恩斯放下倫敦優渥的日子躬逢盛會，他當然不甘心只做一個旁觀者，他希望能夠改變歷史為英國竭盡心力。然而，身處1919年的巴黎很容易讓人產出一種幻覺，覺得自己是歷史舞臺上的主角。其實，不要說是整個戲碼，就連在德國戰後賠款這一幕中，凱恩斯也不過是個跑龍套的角色，因為美國政府和華爾街金融家才是真正的主角，出資借錢的人最大聲。

除此之外，英國財政部並非唯一參與戰後賠款談判的部門。各種遊說集團聚集在白廳門外，要求德國必須償還戰爭的全部損失。大英帝國的殖民地和自治領地，包括澳大利亞、紐西蘭、加拿大、紐芬蘭和印度等，他們和英國站在一起參加了第一次戰爭紛紛反客為主積極爭取賠款的權益，反而把英國財政部、英格蘭銀行以及凱恩斯晾在了一邊，一時之間群龍無首。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初，協約盟國原先以為美國提供給盟國的援助，一般都視作戰爭投入的成本，戰時的盟國唇齒相依從未被要求清償戰爭援助費用，更何況大他們都是戰勝國家這一邊。但是此一時非彼一時也，在戰時，即便美國政府也曾經有意無意地暗示歐洲各盟國並無須考慮還款問題，放開手腳地借錢即可，如今美國已非吳下阿蒙了更是不能相提並論，美國搖身一變成為了債權人。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這時候華爾街金融家們做為美國談判代表的領頭羊，有道是：商人無祖國、有奶便是娘的，他們完完全全可以堂而皇之違背了當初無償借款的這個共識。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話分解。」